#13
One-way circuit
※R18 CAUTION※
本章節含有成人向內容
自從羅布不在之後,他們兩人建基於此的交易聯繫——理論上就已經失去最初的意義了。
瑪爾瑟斯當著雪莉的面幫她辦好了一切她想要的事,只是由始至終都沒有向她索取任何相對的條件要求。
塵埃落定,她悄悄的釋然下來。
雪莉與對方當初所達成的協議也不是那種一去無回的賣身契,也就是說,只要其中一人提出終止,他們的關係就隨時可以結束了。但是她還不知道自己該作如何打算,不知道自己還剩多少價值,亦不知道、他對這場主人寵物遊戲什麼時候會厭倦——
誰都沒有說出口。
雪莉回顧著自己這段日子毫無建樹的生活。
「接著的我來煮。」他從在爐灶前發怔的她手上拿過了材料。
「一起去逛吧。」他幫她挑好衣服,待她換上之後牽起她就走。
「睡了。」每晚待她完成學校的課題後,他把呆滯的她包裹在被鋪裡抱住。
……
她想不出,在如今的情境下還有什麼更好的方式去面對啊。
她甚至回憶不起自己這些時日是如何走過來的。就像枚棋子,倚仗著另一人揪住她下指示前進。她覺得自己在學校裡的經歷很陌生,那彷彿是活在軀體裡的另一個意識;只有她知道,回到宅邸裡獨自一人的時候,真正的自己到底在哪裡。
只是,對方好像也察覺到似的,她往往不知道男人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只是每次視野漸漸變得空白之際,他就神出鬼沒的出現在眼前了。
她半身浸在水裡慣性的放空起來。
——浴池中沉落了另一具身體。
他的氣息拂到她的後頸皮膚,在霧氣中黏黏膩膩的,眸色深不見底。
她一頓,等候對方發號施令,但是來者卻遲遲未見動靜。
「你……」雪莉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沙啞,像是很久沒發過聲了。
「作為僱主,不應該關心一下員工的狀況嗎?」男人的黑髮搔著她的,指尖輕輕撫上嬌嫩的軀體,然後雙手圈住。
雪莉想她大概懂這句話出自老闆口中的意思,大概就是「可以上班了沒」吧。
但是瑪爾瑟斯作為一名僱主而言,竟然容許了這麼連日來的「失職」,的確已經給了她足夠多的恩恤了。
所以她也不介意以敬業作回報。
少女示好似的轉過身去,把自己貼到對方同樣白晢的肌膚上。
*
羅布的事終究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實,在心情稍為從哀傷期裡平復下來的時候,雪莉總算騰出了空間去思考從今以後的前途問題。
關於……這段日子、這段交易的前途。
最後的結果。
自己的未來。
雪莉開始想,這樣的日子應該在什麼時候被宣告結束。
只是,每一次看著瑪爾瑟斯、心裡浮起躍出的疑問,對方卻似是一無所覺,她的想法每一次都會因為他的「興起」鎩羽而歸。
不過雪莉覺得這種情況也不算一件難過的事,至少她每每在他的「循循善誘」下都能暫時放空思緒,麻痺了那些渡過悲傷的時間。
這樣一想,難道他還是大發慈悲特地來給她「注射麻醉針」不成嗎?
雖然對自己來說,生活的時光就像停止了一樣,但人家實際上還是每天花著錢養她的……當她「復工」了,更是付了費,行使應有的權利。
等價交換而已。
但是,這樣下來,實在有種醉生夢死的感覺啊。被養尊處優著的她,本來並不需要這樣的環境;如今的工作,並不是為了達成任何目標而實質性的前進,僅僅是持續著一個沒意義的行為……直到結束的一天而已。
……這樣是沒辦法振作起來的吧。
某程度上,是可以將自己整個人的後續都無所顧忌的置之度外了,但是她不想這樣。
除去契約的問題、雪莉覺得更重要的是,就著這告一段落的事,為藏於心隅的羅布、想向身旁的那個人、向昨天的自己作出一次正正式式的——「訣別」。
畢竟,這段時間他給予她的幫助,尤其是直到羅布那時——自己的確是對瑪爾瑟斯心懷著感激的。
她並不想浪費掉這樣的心情、這樣的扶持——即使是這樣的她,也想感謝那樣的他。他們之間的這段關係,或許可以增添另一種定義,或者說是一個好的結尾。
至少,如果是他……也許他們可以平心靜氣的坐下來討論以後的事。
這也是對自己……向前邁步的一種覺悟吧。
……也許、她是說也許,因為瑪爾瑟斯看起來比她的人生歷練要成熟得多了,雪莉醞釀出一絲絲的僥倖,她期待這個男人或者會給自己什麼建議或者……一點鼓勵?
因為那個時候,明明當初不懷好意地引誘自己的那個他,卻溫柔的安慰她了。
她想起艾伯李斯特的話,同時內心冒出了聲音——並不是這樣的。
雪莉覺得瑪爾瑟斯並不是那麼冰冷無情的人。
她記得那天告別羅布,披到她身上的外套、支撐著她前行的臂膀。
陽光直耀得睜不清眼睫。
那之後幾天的某日,他給了她一個密封的玻璃小瓶。裡面裝著一小撮漆黑的毛髮和細砂般的粉屑。
「那時妳的腦筋大概還沒從墓場中轉出來吧,所以我自作主張了。」
「不需要的話,可以放回去。」
她像是將一件稀世的珍寶緊緊的攥在手上,把它妥善收到了自己的抽匣裡。
他會想看到她以自己的力量重新出發前進嗎?
也許,她有一天會發現自己還有什麼想要做、可以做到的事的。
他甚至能用這種態度來對待她,說不定現在的他會願意給予不成熟的她一點認可——而她想獲得他的認可。
她會想辦法做出報答的。
這樣一想,雪莉覺得灰沉的情緒好像再次升起了些許活力。
——只是。
偏偏到了這個時候,瑪爾瑟斯的態度又開始變得有點奇怪——或者說,不太符合雪莉所預期的認知。
有時她整頓好心態、每次話快要說到嘴邊的時候,卻往往瞧見對方擺出或是若有所思的、或是疲憊的模樣;又或是明顯對她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無暇關心的狀態,讓她每每的欲言又止了下來,愣是找不出一個恰好的時機。
她知道自己在對方而言大概並不算那麼重要的事情,所以也不好意思貿然的去唐突,只好一直的等待。
直到這晚,她想了很久,終於站到書房的門前。
「那個,你有空嗎?」溜出的聲調,就如一隻踱步向前試探的貓般。
另一側沒有傳來回應。
「我有正事想跟你談。」
「很重要的事情……」雪莉有點尷尬的,硬著頭皮將話語延續下去。
「……我沒空,還有公事沒處理完。」
終於,一串疏遠的句子隔門而至。
「沒關係……那我在這裡等你。」雪莉咬了咬唇、就在原地佇站著,執意要在今天得到回應。
她隱約察覺到一點苗頭,甚至感受到對方的語氣中透露著不太好的心情——但是心中不斷累積沉甸著的困惑、急切,讓她當下突然生出一股倔氣。
他總不會在這房間裡一直不眠不休的工作下去吧。
室內時鐘針擺跳躍的聲音反覆輪轉。
不知過了多久。
還未回神的視野裡,猛不防的木門開了,「……我——」
雪莉還來不及叫喊就被一股力量猛扯進房間。
瑪爾瑟斯步步逼近,直接把徬徨的少女圍在自己的身軀與牆壁之間的空間,光影裡的神色晦暗不明。
雪莉心知不妙,仍是執拗的選擇義無反顧、顫巍巍的捋了虎鬚。「就一點時間、拜託你聽聽,我、我是真的有事要說,我們來談——……」
「正事?」他置若罔聞打斷了她。
「像妳這樣穿著情趣睡衣來跟人談正事?」
「你——」雪莉不顧得一陣怒從心起——明明你喜歡買這種衣服要我穿那我還能穿什麼一邊廂對自己最初覺得忸怩但後來還是挺喜歡這件衣服並且默默接受了設定結果今天卻被對方不留情面戳破的激烈掙扎——然而在表達出任何想法之前的須臾就已經被男人壓在門上,面臨沒頂而來的肆意掠奪。
少女纖幼的雙手被束縛起來,他熟悉而巨細無遺地撩撥著她身上的敏感處——從雙唇之間到細緻的肌膚各處游離、停駐、復歸——無一疏漏的撩撥著神經、使人酥麻敏感得提不上力氣,濕淋淋的浸蝕著理智。此刻雪莉真的非常痛恨這具在久經調教下異常配合對方的身體。
單方面的侵佔狩獵,舌腔纏繞的涎液幾欲溢出、氧氣被追截著的暈眩,忽地從腰臀一摟被抱起來懸空在牆沿。身體被鉗制在對方的雙臂間,下盤緊貼著對方的灸熱,冷洌的神態卻又過於攝人——無從掙脫的雪莉只能無力地支撐著。
瑪爾瑟斯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在雙腳離地的失重感下,雪莉的身體感觸好像變得更為敏銳了。貼身的衣物剝落,螫疼潮熱的密地瞬即被一股蓄勢待發的陽剛貫入而盡,雪莉反射性的斂聲顫抖著。
「瑪……——」
他俯身逼進,親口封緘了她說話的能力。雪莉微弱的抗議被橫蠻的舌尖攪得七零八落。
少女被夾在牆壁與男人之間苦苦支撐。
他在她體內無縫緊貼的深處緩緩廝磨著,交疊的唇舌——她想她感覺到了,對方正在模仿著下身入侵的節奏勾住她的舌頭進出,眼睛凝出生理的水霧,她受激地與他戲謔的雙目對視。
即使體會過不少的雪莉還是覺得這實在是太淫穢了,整個人就像被太陽焚燒著一般。
待這面鞏固的人形欄柵壓住她邁入燃點,體內充斥著滾燙清晰的熱度。
內壁因為異物的淌流而不自然的哆嗦著,還沒緩過氣來,雪莉從背後感覺自己被按在沙發上。
「別、這樣,你……聽我……瑪爾……」
猛不防再度被長軀直入,她幾乎失聲尖叫。吃力的想張開口反抗,隨即被強行闖進的手指打亂了節奏。
他是鐵了心不讓她開口。
背後的衝擊越加猛烈,彷彿要把她勉強組織起來的說辭震得粉碎一樣。
她推卻著舌頭向那冷硬的指腹試著作最後的抵禦,但是力不從心地發現這實在太像向對方撒嬌了。力量的差距,讓那修長的指節更是有恃無恐的褻玩著那慌張地上下跳竄的一截嫩紅。
在這樣做的同時,臀部忽地被人不輕不重的拍打了。極其刺耳的幾下響聲、雪莉渾身激靈,不禁湧出羞憤交加的思潮。
對方得寸進尺的揉捏著少女粉白渾圓的股肉,身心上的刺激把她擊得潰不成軍。弱勢的抗議淹沒在湍急重疊的黏膩水聲裡,提醒著雪莉是怎樣被身後的人肆意佔有著。
……
兩人面對面,極其親密無間的貼合著。
男性的物件擠壓著異常固執地要潛沒至底,雪莉覺得自己的體內的空間幾乎被填充得密不透風。
瑪爾瑟斯用著極之折磨的節奏深入淺出——她想他成功了,在身體被牽引出數次的臨界點後,現在的她腦海已經是一片混沌,只能發出本能反應的擬聲詞。
她覺得自己要失去對一具正常身體運行的概念了。
當她瀕臨瓦解哭求喘息的時候,對方窮追不捨的追趕吞蝕深深刻在她的知覺之中;當她被頻密的刺激得快將麻木自棄時,對方偏偏要以鉅細靡遺的行動描述著前行的軌跡,具像地讓她刻劃他的形貌和彼此在體內糾纏的觸感。
與平日相比這顯然不是一場溫和的性愛——亦也許稱不上為愛。對方的態度行為讓雪莉知道自己身上少不了被製造出一堆或是噬咬、捻捺的粗暴證據。早已超出了可以保持意志承受的限界,瓦解的精神麻木得已經分辨不出是痛覺還是別的了,忽輕忽重像電流般劃過,思緒像是被溺到海中濕漉得一塌糊塗。雪莉已經不清楚自己嚥下的是誰的津液,結合的身體被牽扯出來又復灌進去的彼此滲和的液體,交疊流淌著的是哪具軀體的汗水。她只想這一切終會迎來結束,但這段時間又好像永遠不會結束似的。
雙唇交接的銀線如蛛網般盤結盈滿,視野被強制鎖定到前方,在這樣的情況下,雪莉只能直直的與瑪爾瑟斯對望。
——那是一雙不容許絲毫忤逆的瞳眸。
雪莉墜入了紫色的渦潮裡。
深邃的紫曜色把她牢牢的緊鎖,面對著如此具侵略性的眼神,雪莉想起了第一次見到瑪爾瑟斯的時候。
就好像烏鴉緊盯著屬於牠的獵物一般。
心脈不斷在高峰之間跌宕起伏,緊繃的意識再也無法支撐下去。
像是被太陽的核心溶解了一般。
當壓在身上的動作終於緩下來,雪莉生理性的無法抑止地陷進漆黑的休眠,本能隔去了外來的威脅。
被苛索過度意識昏沉之際,如停歇雨後的氣息小心翼翼的覆蓋到身上。頃刻、她感覺被人輕輕抱了起來。
隔日,雪莉在男人雙臂之際的空隙轉醒過來。
她在偷瞄瑪爾瑟斯的同時,發現對方也在看她,平淡得猶如一切未曾發生的眉目中神色難辨。
兩人沈默良久,她終於不發一言把頭埋到他的胸腔之間,疊上了欲言又止的雙手。
他注視著她的意味深長,瞼睫一垂,然後勾起嘴角不疾不緩的、柔情如水地輕輕撫起她的頭來。
她溫順的接受著對方的「善意」,真的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
如此一來,就算她再怎麼逃避思考,近日的事上文下理串連起來,也再不可能看不出來、當中並不關乎什麼陰差陽錯、任何惡意的趣味,而是——他在蓄意斷絕她一切試圖向他表達的機會。
雪莉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但是她沒有權力去決定對錯,而對方的回應就是在告訴她這是一個錯誤。
她睡了好久,後來她覺得自己逐漸能理解了。
應該說,她從一開始的想法就是錯誤的。
他們並不是對等的。
在這段關係中他從來就是主導的一方。
她忘記了事情的本質,平日那些被施予的耐性、善意和接納,對他而言不過是一種恩寵——而自己,便得意忘形起來了。
是她想多了。
他根本不需要她的想法。
最後她乾脆的放棄了,在他真正表現出那麼露骨的阻撓之後。
就這樣吧。
她不想知道了。
不想做了。
什麼都不要想了。
反正……她也沒有可以去的地方了吧。
那就不去了。
她不需要做任何事。
像是困在了一層滿是瘴氣的密林裡,已經沒有多餘的心力去尋找一個看不見的出口了。
如此的自我暗示,支撐著搖搖欲墜的精神延續下去。
也許在這段關係裡,沒有人需要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