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之信
筱曉
在某座有著蟲鳴鳥叫、最近偶爾會下午後雷陣雨的森林裡,某棟看起來有點樸素的木屋中有一群人。這幾十人中,有的盤坐於木板地、有的斜倚牆邊,噢,也有孩子是直接坐在窗櫺上呢。這群人神色各異,服裝也不盡相同,但他們無聲的互動間處處透著熟稔。除去中間一名穿著筆挺軍服的棕髮青年正清著喉嚨,其餘人都沒發出一點聲音,有如某種神祕的集會。
「咳嗯,大小姐在最後交給我一疊信紙,她說,那天過後,如果大家還能聚在一起,就將這封信公開。而我們不但沒被分開,還利用了這邊的資源為自己重新建了個新家,現在新家已經有了雛型,我認為這是個公開的好機會…」棕髮青年說完這段話後,一邊端起了杯子喝水,一邊想起了和他話語中那名 “大小姐"離別前的幾週…
在那個重生後抵達的世界中,某一個艷陽高照的夏日午後,人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突然跳下了大廳的沙發椅,小跑步回了自己的房間,把門鎖得緊緊的,誰也進不去,直到隔天中午,那個小小的人偶才像是完成了某件大事地走回了大廳,並召集了所有人,宣告了即將閉館的消息。之後,人偶便像不要命似地不斷征討怪物,想要盡可能找齊眾人的記憶,在最後也為了讓自己回去現世而拼命了一番。自己卻在看到現世時,想起了那道閉館的命令,便毅然決定留在那個重生後的世界,陪伴人偶走過可能是最後的日子。
在遭遇了火焰聖女後的幾日,侍者們紛紛離去;最後,消息中的那日到來了。
已經有了靈魂的人偶,儘管冷靜依舊,卻比平常要來的倔強,堅持著一定要留在大廳等待眾人再次回歸之時。在眾人的安撫中,人偶看似不情願地拉著自己回了房間。在交付了一個厚厚的信封後,人偶便平躺到大小適中的床上、闔上眼。而自己則站在床邊看著人偶被不知名的力量停止機能後才回到眾戰士群裡。就在那時,感官靈敏的一群人發現了屋中的某處出現了像是渦一般的扭曲空間,不大、一次大約只能容許一人通過,於是他們就來到了這個不像現世、也不像星幽界的地方。而那怪異的通道也隨即消散了。
「那麼,我開始了:『很久很久以前,某個空間中,有一幢大房子,人們稱之為“人偶之館"。起初,人偶之館中只有一名不懂情感的人偶和一名失去記憶的戰士。時光荏苒,人偶懂了許多感情,像打贏了地區怪物之首的興奮,還有得到了新戰士的滿心歡喜,又或是被暗房侍者坑了之後的憤恨不平。同時,人偶也懂了許多知識,像如何帶領戰士們戰鬥以及如何以文字表達心中所感。而原本冷清的人偶之館內,也因為多了許多戰士的陪伴而變得熱鬧起來。還記得那些大家籌備過的生日會』…」
「啊!小夏記得!大小姐有來找小夏問要送你甚麼,哈哈哈!」打斷朗誦的紫髮少女,似乎因為想起了某些畫面而笑到整個人都彎下了腰。
看著少女的模樣,青年無奈地說:「…史塔夏你也笑得太誇張了,大小姐開心就好啦,雖然真的是有些羞恥…好了!我要繼續了,『還記得那些被擊退的羊角獸和各種血厚地讓人害怕的王中之王嗎?大家都很努力呢!』」唸至此處,青年停頓了一下,「大小姐也是,為了大家的記憶,有時都要我們三催四請才去休息,也不想想她那種身體到底能撐多久。好幾次都差點暈倒在戰場邊…」
「好了,里斯,快點繼續,不要抱怨啦,本大爺還想知道大小姐寫了甚麼。」看到名為里斯的棕髮青年似乎開啟了老媽子模式,留著類似龐克頭的綠髮青年,迪諾,趕緊打斷其回憶。
原本站在迪諾旁的出葉,看到里斯臉上因為被二次打斷而浮現的微妙表情後,決定開口圓場,「是啊,全部有好多張信紙呢。那個人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學會了這麼多東西了。」言畢,出葉習慣性地拉了拉自己的帽兜。
被救了場的里斯於是接著讀出信紙上那些似乎是因為握筆不穩而有些扭曲的字。在讀完倒數第二張信紙前,里斯始終保持著他那平穩低沉的嗓音。直到他翻至信紙最後一頁時,里斯突兀地停了下來。這個不自然的停頓讓周圍原本沈浸在各自回憶中的戰士,或睜眼、或抬起頭,更有的直接走向了曾經的聯隊王牌。
「人偶…會有淚水嗎?」里斯有些遲疑地抬頭看像坐在一旁的科學家們與人偶製作師。
「設計中有包含淚腺系統的話,應該就會產生吧。」沃肯平穩地回了句。
瑪格莉特跟著敏銳地問了句:「怎麼了嗎?」
里斯以有些不肯定的語氣、看著最後一頁信紙,答道:「我覺得這一頁的墨好像暈開得太嚴重了,像是…」
「像是大小姐一邊哭,一邊寫這一頁一樣。」第三次打斷里斯說話的是有著紅色長髮的利恩。在剛剛湊過去看了信一眼時,利恩依稀看到了最後的那一頁是大小姐對每一個戰士想說的話與期望。為了看懂信上究竟寫了甚麼,利恩直接從里斯手中搶過了信紙。勉強地辨識出那糊成一團的字跡中、人偶想對自己所說的話後,利恩不禁將臉埋在單手中,咕噥了一句,便將信紙遞還給里斯,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木屋。
拿回最後一頁信紙的里斯,低頭看了下內容,抬起頭向還留著的人說:「我想這一頁大家就自己傳著看吧。畢竟有時候本人的筆跡比他人的話語更能傳達感情呢。」說完,他便將信紙交給了離他最近,也同時是待在人偶之館中最久的艾伯李斯特。傳閱的過程中,有人掩嘴笑了,有人掩面哭了,還有人神色怪異。
[大概是被大小姐嘲諷了吧。]里斯看了眼表情難以形容的古斯塔夫,如此推測。他收拾起手工製的小桌子上、那些被讀過的信紙,將它們妥善地放回信封袋中。這時,他發現了袋中還有一張小卡片,上面寫著:『或許我無法再次在星幽界見到你們了,我的戰士們,但我堅信,在某個時空中我們的靈魂仍會再次相遇的!期待與你們的再會,要好好保重唷,啾咪! 愛你們的本大小姐』
看著最後那兩個字,里斯不解地低聲說:「啾…啾咪是什麼,大小姐從哪裡學來的用詞啊?還有這狂妄的署名方式…唉…」無奈地抹了下臉,里斯想著,大概許久之後,他也不會忘記那個鬼靈精怪地像個真人的人偶了。
屋外傳來陣陣雷聲,看來等會兒又要下暴雨了,[說不定在這個鮮活的世界中真的能找到有著 “大小姐"靈魂的人呢。]看著窗外,里斯這般想著。
------- 人偶之信【終】-------
可能有里斯x大小姐配對,可能有OOC